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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雷池·一個移民的旅程 (10)
作者:李潤輝  发布日期:2010-09-22 02:00:00  浏览次数:21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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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章:朋友少年多不賤 (2) 
 
我于1964年進入悉尼大學土木工程系,選擇這個學科是因為中學裏較好的成績是與科學相關吧,亦因為想從事較短(四年)的課程,以可以早點畢業開始工作。悉尼大學是澳洲最古老的教育機構之一,裏面許多建築物都是傳統式的砂岩大樓,這使校園感覺格外高雅。在我入學前一週,達表叔帶我在校園逛了一圈,並拍了很多照片寄回家裏給家人高興一下,“他們肯定會以為我是一名講師或教授啦!”達表叔一邊笑著說,一邊指導我該站在那裏,該如何擺姿勢。
學生示威遊行一瞥當我夾雜在各自奔波的年青人之中,感受到了一股自由和歡樂的氣氛。第一年班人數眾多,因為好幾個學院同時上著一些共同課程,例如數學,化學和物理等。在寬敞的講課廳裏,學生們可以任意選擇座位,並可以穿任何服飾,從襯衣,領帶,以至T恤到膠拖鞋。在那裏,自由和友誼看起來似乎是天賦的權利。一天,在上課20分鐘後,一名學生從前門破門而入,沒有向老師作任何道歉或示意,便直接從老師身邊走過並登上梯級進入座位去,那年青魁梧的教授雙手插腰,靜靜地看著他,直到他坐下為止。
“聽著!你要是這個時間才來到上課…”講師朝著這個無禮的闖入者喊道。
班上沉寂下來,Patrick修士的鞭子瞬間從我腦海中閃過。
“…你應該跑步才對!”教授總結,同學們都笑起來了。
這是僅有的一次看到講師向遲來的學生挑戰。在大學,上課遲到已經不再被認為是什麼行為不撿的事情。在一些課堂裏,學生們扔紙飛機,甚至放煙霧彈。一副銅製的美人魚從Bondi海灘石上消失了,據說是我們學校學生們的惡作劇。然而,有些同學把精力投入到更有意義的消遣中去,有乒乓球,檯球和康樂設施,以及瑜伽和表演藝術的訓練,學生團體和體育俱樂部也按需要而提供服務,一些學生們甚至組織演講和集會以抗議學生會費、種族隔離以及白澳政策等,我在天主教學校的日子並沒有對這種變化做好應對準備。在大學,自由意識很強,我們學習爭取自己的權益和地位,和對社會事態作出評價。然而,同樣我們也可以自由選擇那些使自己誤入歧途的道路,那裏沒有每天必須完成任務的壓力,有時甚至連完成任務的指示也沒有。在那裏,以前規律化的學習環境可以是負累,使人缺乏適應的能力,我努力掙扎著過完大學第一年,成績只是平平合格而已。
我也經歷到一些其他的困難,像尋找合適的住宿吧。那時,達表叔已從Bourke街搬了出來,同樣也遇上了住宿問題,他盡力幫助我,甚至在報紙上查找廣告,但是他能做的畢竟有限。那一年我換了居所五次,我嘗試租包膳食的,也試過自己做飯的,但由於種種原因這些都不長久,我甚至在考試的那段時間要搬遷因為實在無法忍受房東家孩子的尖叫聲!在那段日子裏,我通過書信經常與家裏保持著聯繫。爸爸在我離開後不久就開了家布料商店,信中他經常提到得知我學業上的進步給了他經營上的鼓勵,媽媽的信則長一點,但多是老生常談:
 
“記得多吃有營養的食物,多注意休息…
尊敬師長,珍惜友誼…
愛你的弟弟妹妹,照顧好他們…
多謝神的恩賜…”
 
她經常把從報紙上剪下一些小品附在信中,包括五花八門的資訊,從營養學、心理學以至人際關係等,那些都不像爸爸的文彩,内容也不深奧,但我都仔細讀了。
“上週我們買了一個冰箱,現在我們可以不必從街市買冰回來就可以做遮喱了,哈哈!” 玲姊寫信打趣對我說,(我過去是自願擡冰好手)。那時,她已經在香港拿到了教學文憑,並開始了教學,同時晴妹也快將高中畢業了,德弟告訴我從小我珍愛的那把小木劍已經被爸爸拿去廚房撩火爐時燒焦了,我的弟弟佳和德已經到了青春期,從寄來的照片上看,已經差不多追上我那麽高,奇怪的是 ,他們在我離開時候的印象仍然深深的印在我腦子裏無法抹去,那時的他們仍經常出現在我的夢中,至今仍然如此。我感覺自己似乎陷入了一條截斷了的時光隧道,現在仍不斷的回頭望向我遺下的一段童年生活。我每週寫信回家,我一把信扔進郵筒,就幻想看著它朝我家方向飛去。
在大學裏,我交到了一些很好的朋友,悉尼大學對外國留學生有一個限額,香港學生不多,我許多來自馬來西亞和新加坡的朋友在學業上都有著優異的表現,有些甚至是哥倫布計劃内的獎學金得者。週末及放假期間,我們會見面一起吃飯或者組織郊遊活動。所有我的朋友都是男生,因為那時女孩子讀土木工程是絕無僅有的。在學生時代,週圍全是男孩子是我唯一的生活模式,從在天主教學校上學開始以至大學,甚至在後來的工程師生涯裏,也是這樣——奈何!
 
“Francis,我不得不說是你改變了我對香港人的看法,”我的朋友 Lee一晚聊天時對我說,許多我來自馬來西亞和新加坡的朋友都沒有英文名字,只能按照他們的姓去稱呼,這朋友名Lee ——與我同姓。
“哦?那你以前對香港人是什麼看法?”我問道。
“我覺得…也是聽別人說的吧…我以爲很狡猾…”
“那麼,你現在覺得我不狡猾咯?”
“不太狡猾!”Lee笑著說,室内其他的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你知道嗎,Lee?”我轉向他,“在我認識你們之後,我也改變了自己的看法。”
“那麼,你有什麽意見?”Lee好奇的問。
“其實不是很多意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想,但當我還在小學時,有一次一名老師告訴我們說馬來西亞人——當時應是說馬來亞人——他說馬來亞人整天什麼也不幹,就睡在香蕉樹下面,當他們醒來的時候,就吃香蕉和椰子。”
大家都笑了,“你知道嗎,他這是在恭維你們呀,”我接著說,“老師當時是在告訴我們:你們是天之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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