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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雁萍踪》外传--2 山川冷月
作者:张继前  发布日期:2011-05-08 02:00:00  浏览次数:22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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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的气味再次令我定睛凝眸心涛起伏……

我少年时代的耳畔时常回荡着“金沙水拍云崖/大渡桥横铁索寒”的壮丽诗篇。当寻找表姐刁一的大脚踏上那诗中铁索的时候并不觉寒。我想那种与壮丽诗篇背道而驰的良好感觉也许出于我将在那崇山俊岭中找到我美丽妩媚的表姐刁一的一腔热望。

我不知当年的诗人站在川军失守的铁索桥头的时刻是什么气候或是看到什么不太顺心的物事,总之我走上铁索桥的时候正值霜寒露重江烟升腾的严冬季节、举目所见的是云雾苍茫白雪盖顶的崇山俊岭。当我攀崖直上乘云驾雾的双脚落回谷地的时候金沙水拍透心寒,因为一诗含尽山外山的壮丽诗情并未留住我表姐刁一比诗还美的掠影芳踪裙摆余痕。

于是,当我荒芜苍凉的双眼透过江雾迷蒙的风景看见彝家少妇突然坠水的瞬间就诗兴大发:“惊涛拍岸诱人投江阻断梦想横生枝节/死里逃生莫再迟疑/里应外合力挽狂澜/救人求人快来救人!”

本来,我被峡谷迷雾重重围困无法脱身的时候,纤姿窈窕容颜秀丽的彝家少妇蹲在江中石上敲打苦葛浆洗衣裳。我逆流而上的脚步被沙滩乱石绊了一下,我牢骚满腹莫明其妙的嘟哝声惊散江滩浓雾的同时惊动了江中石上的彝家少妇。

接撞而至的麻烦就出在我对路心石头突兀骂娘的言词上,因为被悄然惊动的彝家少妇瞬间抬头的眼睛与我眉头碰撞的同时她被我的电光石火烧下了水。

根据事后安然无恙的彝家少妇说,她当时心房骚乱失慎落水的真正原因是她恍惚觉得勿忙抬头的眼波卷进了她日思夜想分别多年的初恋情人,她说我的眉头眼角五官身板的模型正是她初恋情人的返老还童。

我当然对她说我正是寻找我失散多年的初恋情人,我的目光像冬天的一把火焰将她烧伤落水的原因正是她的模样是我初恋情人的伪劣翻版,因为我的初恋情人爱穿素雅清爽的碎米花布裙子,而她穿的却是花团锦簇的彝族盛妆。

石上美人轰隆坠水的靓丽景观使我想起表姐刁一妒美杀艳拖人下水而又奋不顾身舍己救人的浪漫故事,于是我喊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一是要命、二是救人”的口号冲向江心的时候,只见浪花纷扬的潮中钻出一颗抺脸含笑的人头;她如同龙奔深潭自由自在的泅向浅滩,随后像出水芙蓉一样将婷婷玉立的纤姿把色泽纷呈的珠光拌落在沿峡吹拂的江风里。

我惊喜奔放纤尘无染的心花盛开在她渐渐着陆的笑脸上,瞬间仿佛化险为夷死里逃生的是我而不是她。

她对立在浅水里的我面前,我笑纹定型无法动荡的眼睛在水色充沛布裹肌肤的女子身上看到的是一具骨肉巍迤灵珑剔透的美神雕像;她俏立在我并不遥远触手可及的面前,用极尽富丽缀满情怀的仪态与我凝眸对视。除了“金沙水拍云崖暖”的壮丽诗章我无法引用近乎相似的言词向谁表述我得天独厚的美丽感受,因为水的洗涤,散金碎银般的苔丝流光四射的闪烁在她的耳畔肩头,胸前脑后辉映着金银背后的秘密;她胸肌铺雪三角一线的春光在她乳峰对峙的雄关漫道间潜移默化燕语啁啾,她的纤腰蛇姿曼妙她的小腹起落斐然,她的美臂她的修腿言词难述其实美神具备的东西言词难述。

彝家少妇浑身水淋的脸上泛起红云:“你这么看我的眼神跟当年的他一模一样毫无异差。”

我当然不知道她说的他究竟是谁,我对她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你是刁一?”

“刁一!刁一是谁?”红云在茫然中飘散,彝家少妇寻找记忆的神态宛若眉耸尖山的飘雾,“她是你离散的恋人,模样像我是吗?”

我觉得她的言语声非常悦耳:“不是恋人是我从未见过的表姐,我觉得我表姐就是你这样子。因为我多年来猜想的表姐就是你的模样。”

彝家少妇已将笑意找回:“我明白了,你想找她做恋人是吗?”

我说:“如果我表姐真是你的样子我就心满意足了,何况恋人是不可能做找的。”

彝家少妇点头:“但假若你找到的表姐愿做你的恋人怎么办?”

我的笑态一定开心在她眼中:“如果我还没恋人那自然求之不得。”

彝家少妇醉眼迷离如庛如梦的身子向我靠近:“你并不忠厚、但很诚实,这种岁月这种地方极少有远方的客人露面,你到这山重水复乱石如麻的旯旮里来就为寻找素眛平生不知长相的表姐?”

“是的嫂子。”我往沙石中寻找江水留下的木渣,要燃起一堆白日里的篝火,让溺水着陆的女子烘干藏娇的衣巾,烤热多情的心房然后……

“不用了兄弟。”彝家少妇疵迷的眼中添了丝妩媚的感激和柔情,“江雾里有着红红的骄阳,我的身子不会冷的;再说我该回家了,路风一吹我的身子就会干的;兄弟,头面生二回熟,能否告诉我你要去哪里?”

我望着奔涌不止的江水,眼中闪起留连的浪花:“嫂子,我得前往名叫阿翘底的山村里去。”

“这么巧呀!”一片惊喜的笑浪跳跃在彝家少妇的脸上,“我就是阿翘底人呀兄弟,你看这天底下地上头的怪事咋就这么巧呢兄弟;啊!天呀地呀你咋就这么巧。那兄弟呀我俩上路吧?”

彝家少妇背着装满湿衣的尖底箩,我俩双双沿着绿菌苍翠黄鹂轻歌的盘山小路拾级而上;少妇往我身上频频飞眸,我给她眼中微微送笑,于是,她的脸颊就潮红在悠悠的霞飞里。

当我俩路遇的峡谷在螺旋而上的薄汗脚下冉冉升空时我问:“嫂子,你的尊姓芳名如何称呼?”少妇侧身抽高额前草帽:“怎么,姓是名谁对人重要吗?我叫刁玉。”

“啊!”我哑然失笑心苦不迭的暗想又是三百多里的步行路泡汤了。

“怎的了?兄弟。”少妇刁玉泄出心疼的声音。

我实在难以维持笑意:“嫂子,不是有个姓刁的川西姑娘嫁在阿翘底吗?”

少妇刁玉说:“是,就是我呀;哟!对了,原来你隔山隔水的跑来阿翘底就是找我呀?不过你把我当成了你的表姐是吗?见了面又觉得我还像你的表姐对吗?不过别失望兄弟,你就当我是你日思夜想手抠裤裆的表姐吧。”

我说:“嫂子,你真的是叫刁玉而不是刁一?”

“是的,我是刁玉不是刁一。”少妇刁玉见我步子慢了就折了把绿叶铺在路边石上,“坐坐吧兄弟,这山高路陡的实在够呛;对了兄弟,你那表姐是川西什么旯旮人呀?”

我接下她的尖底箩:“川西弩箭街。”

“弩箭街?”少妇刁玉挨我身子坐下,一缕幽香钻我鼻孔,“如此说来距我家乡不远,中间就隔着一坐馒头岭。”

我眼前山川凉爽起来:”原来嫂子是顺意人呀难怪姓刁,我表姐刁一的原籍也是顺意:你认识刁寒标老先生吗?他是我表姐的祖父。”

少妇刁玉说:“似乎听人谈起过,不过那是相当遥远的记忆了,听说他是土改时被镇压的,那时我才五岁:他家大院我去过,那长巷深宅大房的威风派头在那时不被镇压才真正有鬼,像我父亲贪婪成性一样赚钱去买杀头罪。”

我眼前闪起她的泪光:“嫂子,我看到了你背后的风景。”

她说:“你也许误会了兄弟,不过由此可见你情感丰富的内心世界遍地珠辉地洋溢着散金碎银般的光泽;其实,我千里姻缘离乡远嫁的穷枝末节与我父亲财多累主凶险横生的可悲下场阳光雨露各有风情;我父亲凭我祖父在省府做官的显赫家势在顺意市井已是挥金如土的花花阔少,可他偏背着雄厚的资本到弩箭街去经营棺材生意,并在那种战争连绵尸山血海的岁月发了国难横财,他万贯家产的金银铿锵之声引发了土改工作队的人心浮动,结果落得贪心不足乐极生悲的下场。而我则不然,我是三个哥哥心中的唯一小妹掌上明珠;三对哥嫂省吃俭用供我读完初中读高中,十六岁那年与南街同学尤可相恋并情解石榴裙;偏在半年后爱上了游走四方的神医啊幕里,我移情别恋的原因是神医啊幕里专治饮食男女无病呻吟的恐阴惧阳之症,由于他对男人女人眉来眼去的奇思妙想了如指掌药到病除因此他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我并非稀罕他的钱财而是仰羡他的医术为此跟他私奔千里流落此地。”

我突然萌生了她在撒谎的感觉:“你当初的恋人尤可如今怎样?”少妇刁玉翘首浮云:“那里知道,听闻他已背井离乡高飞远走。”

我说:“瞧你对他藕断丝连一往情深的样子好像你跟神医并不幸福。”

少妇刁玉眼脸低垂含苦带笑:“怎么跟你这苦恋中人说呢,义利之间得失难全。”

我说:“因此你不甘心寂寞、冷艳清霜的身影偶尔在丽水金沙和风花雪月一带出现,其实你我并不陌生,我和你曾在风花雪月的旅馆院中以同样的情景/三年前和三年后的同一日期两次碰面;你我之间没有对话但眼神的碰撞鹅蛋鸭卵两败俱伤,因此你刚才的失足落水并不奇怪。”

少妇刁玉莞尔一笑:“莫明其妙,什么风花雪月丽水金沙我闻所未闻,我刚才的惊慌落水是与你目光碰撞哑然失神所致不假,但主要的原因是你的容颜极像我的初恋情人浪子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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