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歲在越南堤岸、家族事業除了買賣咖啡及茶葉外,還經營洋酒士多店。越南因被法國殖民一百年,民俗深受法國影響,對酒的品嚐皆首選人頭馬、威士忌之類的烈酒。當年酒鋪陳列幾乎全是這類四十度酒精的洋酒。
唯有法國貓嘜商標的葡萄酒,是女性們“坐月”時必飲的補酒;因而也被稱謂女人酒。除此、我對葡萄酒可說一無所知了。
澳洲是葡萄酒盛產區,應酬及餐酒多配備紅酒或白酒,對於喝慣威士忌及XO烈酒的人,十三度半酒精的葡萄酒苑如清湯白水,劉伶之徒如何能過癮呢?而且公路警察經常測試駕駛人酒精含量,超過0.05%時、輕則罰款扣分,重則當場吊銷駕照還要上法庭,大堆麻煩跟著來,故外出應酬也就不敢隨便沾酒了。
十餘年前、歐洲公佈了一份科研報告,說紅酒是健康飲料、每晚定時喝、能衝淡血管內的脂肪,減少心臟病的機率。剎時間、各國掀起了飲紅酒熱潮。
洋化而仍保存中華統傳孝道的三兒,每從東南亞回澳探親或開會,必抽空帶我去選購紅酒,對我講解有關紅酒種種品牌、年份、產地及收藏方法。當然也詳細陳述如何品味,試酒時應有的學問。往往買一箱不同年份的紅酒,他只能帶二瓶出關,留下十瓶要我飲用。
不知不覺也就養成了喝紅酒的習慣,初始輕視它的低酒精含量,但兩小杯已達駕車極限的0.05%酒精量。有次酒逢知己,和老友晚餐,三人竟喝了兩瓶,帶著浮游腳步駕車回家,幸好沒遇到交警,不然肯定丟掉駕照。
懂得克制,應酬從沒因酒失態;也不知那班酒仙們如何宣揚,居然都訛傳我酒量極佳?在墨爾本東南區的醒獅團教練黃炳雄和王三川兄有百杯不醉的雅號
,每遇必要與我見高下。前者最高紀錄喝過八瓶、後者也能飲三瓶,我如何是對手呢?有自知之明,豈敢呈強!
月前到舊金山,內弟隆情,四個晚上為我開了七瓶晶瑩瓊漿;他擺放客廳四五十瓶紅酒多為法國及加州Napa葡萄園所產、最貴五百元、餘者約在五十元至二百元間。(幣值為美元)
最後一晚的兩瓶、是十二年陳酒和三年新釀,問我要先飲那一瓶?當然是三年新釀啦,好酒後飲是常識。開瓶半小時後試酒,略有澀味,還可入口。他一笑就將酒拿開,改倒陳酒;並問我知否新釀價格?
人的主觀絕對會影響判斷,他家中藏酒並非泛泛。此瓶至少值三十元吧?無法和前幾晚所飲相較,他大笑說平常都飲用這種每箱24元的加州紅酒。
每瓶二元,真難相信?澳洲最便宜的紙盒紅酒四公升裝,也要十五澳元。樽裝成本高、卻只售二元,如何有利可圖?紅酒價格差距之大,外行者真無法想像呢!
美國最貴的紅酒是1994年份的Screaming Eagle,每瓶是$11,500.00元,
相當於一萬三千澳元。三月中在香港拍賣的一組葡萄美酒,共六十二瓶,從1945年到2001年的法國紅酒,以八百萬港元成交。每瓶平均約二萬美元、而且要一次過買下整批62瓶。
這批佳釀比之世界最貴的紅酒又差得遠呢,那瓶1787年法國拉斐酒莊葡萄酒(Lafite-Rothschild),在1985年倫敦佳士得拍賣,以十六萬美元成交。
不是高官、巨富者,看來如我一樣是無緣品嚐上述這些極品名酒了;因而也無法知悉這類高級玉液入口是何味道?
但對於二元到上千元間的紅酒,好壞分別無非就在嘴內剎那間的口感;另一點差異是好酒醉後,醒時不會頭痛;廉酒宿醉後要吞亞斯匹林止痛片。對於促成身體健康,無論品牌高低貴賤的紅酒,那就沒有分別了。
親家翁朱炳圻將軍(曾擔任臺灣三軍總醫院院長多年)、退休後移居墨爾本,他生前有次在我家晚宴,話題涉及紅酒。說若為了健康飲用,買四公升盒裝的就好。這位博學多才的一代名醫,對紅酒的看法、一語道破我心中所思。
玩物喪志,尤其酒精對人體並無真正好處;若為了口感或顯耀去追求力所不及的高級紅酒,除了辛苦外,也無法達到享受的樂趣。味蕾感覺不過剎那而已,只要吞下肚內、每瓶二元的紅酒和幾萬元最頂級的佳釀,絕無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