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的卓云在熟悉的脚步走近时转身敬礼。
刁万掩上门窗示意他坐下：“都弄清了吗？”
“基本弄清了。”卓云轻声说，“当年的鲍天招是被滇情处处决了，如今的胞天招由于在共党那边、他的来历暂时无法找到线索；常茹的死因涉及地方与国府的势力之争，有些事我们不插手为好；凤凰巢也去了，坤稷夫人真不简单，硬在废虚上重建了半个农庄，按浮萍女士的生前夙愿、收容了些居无定所的流民。”
“辛苦了。”刁万点头，“听说你一下飞机就赶去了凤尾坡，有不同寻常的气味吗？”
“没多大漏子。”卓云掏出烟盒打开，“只是敢死队里有人化装成林科长的模样截击囚车，我担心砚发堂会从中大做文章、这样的话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刁万接了支烟横在鼻孔面前嗅着舒心的气味：“这你放心，这里的所做所为我虽不便和毛局长明说、但
卓云用手挡住刺鼻的烟雾：“据安府侍女送出的情报，
刁万说：“断然不可，那样一来安壁兰会跟我闹僵的……鳗鲡。”
鳗鲡应声而至：“先生有何吩咐？”
刁万说：“你快以老太爷的名誉给安府的冯品写张为子提亲的拜贴，叫尤武马上送去”
“是，先生。”
刁万重先掩上房门坐下：“怎么样，壁禾小姐跟你的冷战还在持续？”
卓云叹道：“有所缓和。不过有时我真想收兵回营算了，因为那种若隐若现的皮肉风景实在叫人眼皮发酸心燥如火。”
“啧、”刁万斜了部下一眼说：“真没出息，就凭你一笔画成的品貌浑身精悍的气度还有你训练有素的各种技巧还怕征服不了那乳臭未干的黑妞？加把劲吧，实在不行就强拧。”
卓云说：“那怎么成，又不是在风月红楼逢场作戏，我是要与她做夫妻的。”
刁万笑道：“你哭着眉头干嘛，强行烧火强行加水、生米煮成熟饭不就成夫妻了还会怎样。告诉你把卓云，对待女孩子光靠小恩小惠甜言蜜语不行，有时还得在温文尔雅的察言观色中加点大智若愚的英雄本色才能把心肝宝贝压上床。像我那天早晨走进安壁兰卧室的时候、她正起床梳妆，我看见她的两砣肥乳在薄如蝉羽的绸衫下点头含笑，我看见她的长腿在轻云般的丝裤里像阳光下的两条冰梭蒸发着水气。我问她早浴没有，她羞兮兮的笑而不答。我替她备好温水请她入瓮、她扭扭昵昵的不肯，我只好动手拉她、可又被她甩开，我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她抱在怀里。卓云你猜怎么着，她竭斯底里的挣扎又打又掐的，我就在她怀里又啃又舔的抱紧她的腰，她有气无力娇喘连绵的时候我一把扯下了她的裤子。哇呀！那……”
卓云耳热心跳的扭扭屁股笑道：“那算什么奇招，还不是中美特种技术合作所传授的那一套。”
刁万说：“传授是传授，要唯妙唯肖的做好那事还真不容易。那安壁兰起初对我的求婚经过深思熟虑的回答仍然不干脆，可干完那事就绝然不同了，她说刁万你听着，我从这时起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了，如若你吃了包心就丢皮、我叫我义母灭你家九族。卓云少校，你照我的葫芦画瓜不会错。”
卓云说：“安壁兰是安壁兰安壁禾是安壁禾，安壁禾与安壁兰不一样，再说我不能像你燎拨安壁兰一样燎拨安壁禾。”
刁万板脸拍了茶几一掌：“少校，我以你上司的身份命令你，限你在三天之内把安壁禾弄到手搞上床。你要知道盛源绸庄的亿万资产对我们的‘明珠走廊’很重要，你搞定了安壁禾我搞定了安壁兰、就等于不仅掌握了成都和台湾的两座盛源而且还控制了远在旧金山的安氏‘金属王国’懂吗？”
卓云起立道：“是，上校。”
刁万起身说：“从明天起你把手上的军务交给林晗昕中校办理，你对安壁禾的裙带要全力以赴。懂吗？”
卓云立正说：“懂。不过……”
刁万斜眼道：“不过什么？”卓云说：“我觉得这对中校不公平，你跟安壁兰的事发生后中校的脸上没什么，但我察觉她的内心很痛苦。上校，你难道不知晓中校一直对你情有独钟吗，她哪里比不上安壁兰？”
刁万拉开帘幔看了蓉城夜晚的万家灯火一眼又拉上说：“知道，但我与她上了床那不等于断了一条‘明珠走廊’的财路。我早对她说叫她找个百万富翁，一能上床解决那事二能为‘明珠走廊’拓展财路可她就是不肯。放心吧少校，中校是位申明大义的巾帼英雄，为了‘明珠走廊’的阳光从地平线上冉冉升起，她不会计较个人得失的。”
矫捷的步伐伴着腕上的时针在两心约定的角落嘎然而止，壁禾转身曲起食指含入口中咬了一下：“你原来真是位与硝烟有关的军人？”
在林荫小路通达交汇的中心，蓝瓦红檐的六角亭下，一身美军戎装的卓云一个立定敬了个标准的军礼说：“是的，我是个军人，壁禾，军人不是人吗？”
泪下无言，壁禾猛然转身将他重先注目，眉清目秀玉齿红唇的容颜在英武的军仪下犹如晨星闪烁熤熤生辉。
卓云说：“对不起，壁禾，原谅我当初不能对你吐露真情，因为从一脚踏进军营的那天起我就身不由己；今天，我上司给我一个向你说明一切的机会，希望你芳心海涵。”
壁禾点头：“好，你说”
卓云指指石凳与她坐下：“我出生于山东烟台的一个布庄人家，成长于十里洋场的风华丽都上海。军校毕业后被国府派往美利坚接受特种军事深造并加入自由世界大本营国际联邦调查局，回国后肩负党国军统的使命潜伏到中共的巢穴延安从事反共救国的间谍活动，随后又遵照中共关于到敌人后方去的号召潜伏到国民党军统局西南特区特别行动队从事反蒋活动至今。”
壁禾悠悠颌首慢慢摇头都无法压制心跳的加速：“难怪你的举止言谈那么优雅，难怪众口皆碑你一笔画成，原来你白面书生的顶上戴着如此繁多的头衔。卓云，事到如今我无心美言你千面
卓云说：“很简单，是人间烟火铸就的男欢女爱，是你百媚千娇的风姿牵动了我。”
一丝千金难买的笑意从壁禾眉间飞过：“我真那么令你心动？”
卓云回答：“发自你内心的言语可以作证。”
壁禾说：“你没想过你的身不由己会毁了我？”
卓云说：“除了自暴自弃，没有其它原因毁得了你。”
壁禾摇头：“你错了卓云，我很明白我是个什么样的人，风风雨雨的艰辛也许毁不了我，但在人与人之间的生离死别面前我就没有什么信心了，不可能只是你的心中有我而我的心中没有你吧。卓云，你既然希望我在你身边，那你离开你的刀枪好吗？”
卓云说：“不可能。”壁禾问：“为什么？”
卓云说：“国家民族需要我。”
壁禾说：“哼，别把话说得那么好听，你不想想你忽儿是军统的走卒，忽儿是自由世界的勇士，忽儿又是中共的棋子，一个二臣贼子双姓家奴脚踩两只船做尽阴阳事已是步步历险浪尖驶舵了，不敢想你的身后还拖着一叶舟。请问，美利坚驯养你这样的勇士是不是为了吞食中华？民国政府的剿共是不是为了独揽天下？共产党发动的解放战争是不是为了独霸中国？”
卓云说：“大同小异。”
安壁禾道：“什么大同小异，简直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再请问，联邦调查局给你的差事是不是盗窃国军和共军的军事情报？国民党军统局要你潜伏延安是不是要你伺机刺杀毛泽东？共产党派你打入西南特区的目的无非是为了挖空老蒋的墙角吧？”
卓云笑了笑：“大同小异。”壁禾也笑了笑：“这不就结了，你竭尽全力昼夜不停的两边邀功三面请赏这难道是国家民族的需要吗？”
“是的。”卓云说：“国家民族在如此特殊的时期很需要我这等特殊身份的人，再说，我进可以为百姓做事，退可以保全自己。当今天下山河破碎群雄纷争，不为自己留条上可腾达下可遁形的路是不行的，目前国共两党势均力敌谁胜谁负很难预料，我脚踩两只船还拖一叶舟那才是狡兔三窟金蝉脱窍的万全之策。壁禾你想，万一国民党亡了我是共产主义的有功之臣，如果共产党垮了我是党国的栋梁之才，假如国共两党握手言和或同归于尽我就是自由世界的英雄，到时候这普天之下如我者能有几人。”
安壁禾莞尔一笑：“这还差不多，同个人除了国家民族，不，首先应该多为自己着想然后才是国家民族。不过，你这种左右逢缘又双方背叛的行为是否有失道德姑且不论，万一稍有不慎事情败露你就惨了，那种腹背受敌死无葬身之地的后果你想过没有？”
卓云说：“我没有想的余地也没心思去想什么道德，历史上的道德像什么样我没见过，但以目前的世态来看道德的尽头就是坟墓。我首先是属于自己随后属于劳苦大众，联邦调查局和国民党以及共产党即是我的主子又是我的死敌；联邦调查局要损我中华我就把得到的情报分别交给国共两党，国民党要屠杀民众我就把消息泄露给共产党，共产党要屠杀民众我就把消息泄露给国民党和美国佬，除此之外我既不投靠谁也不出卖谁背叛谁。壁禾，我推心置腹的话已经说完，你的灵与肉是你自己的，要不要与我风雨同舟患难与共你自己决定。”
壁禾转身临走的瞬间鼻孔酸楚的说：“让我想一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