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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雁萍踪---84 叶下之光
作者:张继前  发布日期:2011-02-03 02:00:00  浏览次数:1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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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忽明忽暗余音朔渺的时空隧道,闲游作家虚而实先生在《路男路女的路遇》一书里呈现的“刁安联姻”一事,母亲黑妞在表妹卓群的少女时代亦偶尔提起。

母亲黑妞在表妹卓群的少女时代和表兄安东的少男时代曾说,由于大姨黑凤和姨父刁万早年在蜀国旧都人字路口的那次路遇,母系家庭的部份历史就在那个月映秋水波光浮动的瞬间有了节外生枝的改写,也给表姐刁一玉骨冰肌挥云映雪的人生传奇埋下了眉目招灾裙摆惹祸的伏笔。

多年以后,香港维多丽亚海洋水产集团总裁乔德迈先生在感叹万千的唏嘘中谈及那段如烟旧事时说:“国军上校刁万与盛源千金安壁兰之间那桩以战争为媒的婚事、按特殊背景下的人之常情而论纯属挤身于金银珠宝和政治靠山之间。如此论推的理由是当刁万和安壁兰在警车呼啸鸡飞狗跳的硝烟弥漫中悄然定婚的花边新闻像阳春里的雪片洒满高楼林立的大街小巷时、令姿色万千的人面桃花目瞪口呆的轰动效应绝不亚于相隔一年后的人民解放军抢占南京总统府,那些昼夜、巴山蜀水的人们愤世嫉俗唇齿生津的言论话题众口皆碑刁安联姻是鲜花插在牛粪上,是蛤蟆吃了天鹅肉。骚客儒贾情男意女竞相唏嘘、盛源一秀安壁兰背靠金山脚徜银海的绚丽风景却因春心不古而将一夜珠黄,玩枪弄剑名不径传的一介武夫刁万不知哪世修来的艳福、能在众星捧月的波光滟潋中独夺花魁。”

暂时抛开《路男路女的路遇》一书里那些浮光略影的杜撰嫌疑,回头看看表姐刁一晚年书写的《刁一手记》:

养母鳗鲡说我的乳名叫瑾。

养母鳗鲡说我的少女母亲安壁兰拖着洁白如雪波光四射的落地婚纱扑进我军人父亲刁万怀抱的那天,深秋时节的雾都街头燕阵惊寒落叶纷飞。说我母系家族多年以后一直津津乐道引以为荣的盛源绸庄的开庄功臣、与我外祖母狄浮萍风雨同舟共创伟业的冯品先生和我的小姨安壁禾彼此携着我母亲壁兰的左右手步态肃穆的走进了耶稣教堂,养母鳗鲡和党国军人林晗昕作为宾相跟在我浑身绫罗珠光宝气的母亲壁兰身后。

我天姿聪颖芳容俊秀的养母鳗鲡在我幼年的耳畔常说,我父母双亲的那场新婚盛喜可谓群芳琳琅众英荟萃、高朋满坐名流云集,道不尽离愁别絮肺腑言,说不完门当户对、珠帘壁合奉承话,可谓“远亲近客无暇顾、迎来送往难周全,肉山酒海赛夜星,猜拳行令胜蓬莱。”

我后来“逢霜遇雪珠颜改、凤凰脱羽不如鸡”的养母鳗鲡在四方飘零居无定所的饥寒交迫中一旦提及我父母双亲的新婚盛宴就泪眼凄清口水横流。

我长大成人后对养母鳗鲡触景怀旧时潸然泪下的悲凉景观总是报以仰天一叹。

全景记得养母鳗鲡向我首次漫话我父母双亲的新婚盛宴时,我幼小的双手在黑暗的夜中抚摸着养母鳗鲡泪珠零落强咽悲声的面容;那些个夜晚我和无家可归的养母鳗鲡避寒藏身的那个山洞野草枯扬蝙蝠交欢。

在黑古隆冬蛛丝密布的洞穴里,十八岁的养母鳗鲡轻轻拍着我的屁股轻轻哼着有关新婚盛宴的眠谣,我在藏满春色的衣襟下吸允着少女鳗鲡那两颗鲜汁欲滴红如樱桃的乳头、思念着我那河床沽涩的英格兰奶瓶。当养母鳗鲡梦梅解渴画饼充饥的眠歌钻出山洞飘向电闪雷鸣的夜雨时,我童年的欲望已抱着牛奶般芳香的少女乳房走进了与饥饿投缘的梦乡。

那天,身着婚纱的母亲壁兰在即将跨出闺阁的瞬间突然泪雨纷飞悲从中来,我那将我少女母亲拥入怀中的小姨壁禾当然明白她姐姐安壁兰潸然泪下的原因。

小姨壁禾手挚雪白的丝帕将我母亲壁兰脸上的泪水轻轻拂去:“姐你大可不必为于事无补的双亲不在而悲伤,你将为人母、终身有托的喜讯父亲母亲的在天之灵都已知晓。今早义父在母亲灵前焚香化纸的时候、我已将你未婚先孕云英出阁的美事告诉了九泉之下的父母双亲。当然,我羞于启齿我贪欢受孕的丑事。”

母亲壁兰挂满泪痕的红云默然隐去:“谁的!莫非是卓云?”

小姨壁禾的眼珠躲闪在扑面而来的霞光里。

母亲壁兰说:“快把天知地知的消息告知远在美国的卓云,得让他负起伤风败俗清洗名节的责任、千万不可见异思迁移情别恋,否则我安壁兰问罪雪耻决不轻饶。”

养母鳗鲡还说,我是一条拖着灾难走出阳光的生命;当我拖着呱呱怪叫的啼哭声从我母亲壁兰那风情万种的两腿中间爬进红尘的时候,我那双同样风情万种的小眼睛就透过满树盛开的木槿花看见人世的上空布满了形同蘑菇离奇暧昧的烟云,就在那时我的小耳朵就从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中听到了火山捉鱼闻所未闻的信息。

养母鳗鲡说,我拖着灾难走出阳光的原因是从我出生的那年起、阳光下的人头就多了许多无法比齐的等级,因为陡然变红的阳光下、人类生存的历史已失去了本来记载的文字,阳光下的版图已散失了本来的记忆。

养母鳗鲡说我出生那年的巴山蜀水市场混乱人心怆惶,两个政党之间争权夺势割土封疆的较量已到了鹿死谁手的关头。

养母鳗鲡说盛夏时节的巴山蜀水天高云淡骄阳似火,六只来历不明的钢铁大雀拖着刺耳的嗡嗡声掠空而过的同时、一声凄呖的警笛拖着沉长的嘶鸣惊动了一家四合宅院的女主人。

雍容华贵仪态万千的女主人怀胎十月临盆在即,那个金秋十月的正午时光下、她正躺在院中树下的竹椅上乘凉。微合眼睑困意蒙珑的女主人在风声不闻的炎热中依稀看见一片斑驳的碎光把穿透青翠枝叶的太阳投向了天空,碧绿天空下的雪白木槿花已纷飞凋零。

养母鳗鲡说那个躺着竹椅在木槿花树下乘凉的孕妇就是我的母亲壁兰。那时,身怀重孕的母亲壁兰正值豆蔻年华的青春妙龄,那天的正午时光她的纤纤玉手时刻不停珍爱无比的把自己孕育生命的腿根轻柔抚摸。

她的侍女鳗鲡体态苗条容颜皎好,毕恭毕敬地站立一旁为她花扇悠扬地拂起徐来轻风。临盆在即的母亲壁兰躺在举眉沉重的木槿树下,她沉浮无常的眼皮遮隐着战争风云日益吃紧的忧思、喜惧交织的留意着腹中胎儿如何敲响投石问路的门扉。

她在临盆生产后的一个早晨娇羞无限的对怀抱婴儿的侍女鳗鲡说,就在那串恐怖阴森的警笛响起之前,她在昏昏欲睡的恍惚中突然看见她无时不想的丈夫刁万玉树临风般朝她翩翩走来,她在木槿树下满目春深脉脉含情的投进夫君怀抱,可夫君竟在仆人侍从的睽睽注目下肆无忌惮的将军人握枪的手伸进她的乳房和裤带胡抠乱捏。就在她不好拒绝又无地自容的时候、那串叫人毛骨悚然的警笛响了,于是她在双手避护的下阴巨痛中跌落在地。

养母鳗鲡说我春梦缠身的母亲壁兰在尖呖长啸的警笛声中滚落在地的情景就像受箭的哀鸿从天而降,她在迷乱猛醒之时如坠深渊冷汗淋漓的叫了声:“万奎!”

云霞沸动流星陨落的景观使手执花扇的侍女鳗鲡手忙脚乱娇声连绵:“夫人,夫人,夫人夫人!”

周围轰起獐头鹿耳言调纷杂的人语声、静静的庭院欲静不能,衣冠不同的人男女有别的人和年龄不同的人,不同的脸上挂着不同的问号从不同的角落和不同的方位以不同的姿态脱颖而出;踏步于院中的人像零星飘浮的雨后春笋彼此行色恍惚心照不宣的围向木槿树下若惊若喜趋之若鹜。

我母亲壁兰在木槿花盛开的树下面对围观的家人处惊不乱的说:“帮我脱下裤子。”

侍女鳗鲡在众目睽睽之下抓腮搔耳左右为难:“夫人,无论如何回房再说。

母亲壁兰在精疲力竭的无奈中闭上招惹羞涩的眼睛说:“来不及了,没想到我这怀胎十月的流星竟然瞒天过海无视尘情。”

七嘴八舌的言语声惊动了厢房楼上的管家龙贵,他丢下算盘连滚带爬的跌下楼梯以德高望重掷地有声的派头挤开围观的侍仆想一目了然人声鼎沸的根缘,然而他五更做梦也没有想到从侍女鳗鲡双手脱下的绫罗中看到的却是女主人那挥云而映雪的肉体,他陡然晕玄瞬间破碎的眼睛看见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在女主人那价值连城深藏不露的两腿根部蠕动。一种抚帘探闺有辱斯文的羞恼使满脸通红的管家龙贵在情急之中慌不择路的转身逃避,不料却与闻讯跑来观风赏景的儿子尤武撞了个互不相让势均力敌的满怀。

儿子尤武从眼冒金星的云里雾中跌坐在地的同时,父子之间为人师表与伤风败俗的碰撞使年逾花甲的管家龙贵在电闪雷鸣的满口腥咸中把两颗血淋淋的门牙触目惊心的吐在了婴儿啼哭的青砖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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