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安樂死
英國著名古典樂大指揮家唐斯先生(Edward Thomas Downes)與愛妻瓊女士，於七月十日在瑞士蘇黎世專門協助絕症病患安樂死的診所「Dignitas」，夫婦一齊安詳辭世。
消息傳出，令保守的英國社會震撼，再度掀起對於絕症患者是否有權選擇自願安樂死，及醫師協助病患自殺有否違反倫理等問題，再次成為英國社會爭議的焦點。
被公認為英國最頂尖的大指揮家，曾任英國廣播公司愛樂交響樂團首席指揮，也曾擔任澳洲歌劇院和英國皇家歌劇院的音樂總監。85歲的唐斯先生、近十五年來因病漸盲及幾近喪失聽覺，備受病苦煎熬。芭蕾舞蹈員出身的瓊夫人74歲，是癌症末期患者。這對結婚54年的恩愛夫婦，不忍獨活，也受夠了病魔折騰，於是採取了「同年同月同日同時死」，攜手共赴黃泉。
反對安樂死的論點是認為那是「自殺」？由他人協助而死者等同謀殺？因而英國法律對那些協助病患安樂死的醫界人士，將被起訴，最重可判十四年徒刑，這是那班政客們食古不化的主觀。
試想想、一位名重樂壇的大指揮家，晚年被病魔折磨到將近眼盲，同時也漸失聰。這位又盲又聾的病者已八十餘高齡，且已有十五年那麼長久的歲月纏綿病榻，其痛苦其悲慘其無告，又豈是那班身體健康、只懂在國會殿堂上高談闊論的政治家們所理解？
而74高齡的瓊夫人，也已飽受癌魔悽慘虐待多年到了藥石罔效的生命末期；這對恩愛的音樂家，不能同日同時生，但願同年同月同日死，且都不忍獨存活。唯有前往瑞士蘇黎世這家合法的「安樂死」診所，撰擇同時離世。從此結束了無窮無盡的病苦，安祥安樂長眠，這倆位在樂壇留下典範的老人，定必含笑到天堂了。
「安樂死」是病患者求生無望，為免受不必要的痛苦凌虐；以及保存做為人的最後尊嚴，而不得不做的明智決擇。外人是不應置啄，更不該反對。那和一般的自殺或他殺有所分別，中青年人若因愛情因事業困擾、或其它走投無路之事而輕生，那是懦夫行為、是該被指責。行凶殺人者、不論持何理由，也都該被法律制裁。但身為醫生、在絕症患者清醒時刻要求下，給予協助讓其安樂往生，也是表現「醫者父母心」的行為，法律不應該禁止。
“生不如死”，這句話對那些絕症患者來說，絕對不是空談；螻蟻尚且貪生，身為萬物之靈的人類，若非到了慘不堪忍的地步，有誰會輕生？有誰會求死？
在這種悽慘悲痛無告的絕境中，安樂死便成了最好的選擇。
社會為什麼要反對？政治家們為什麼要立法禁止？所持論點可能認為安樂死就是自殺，自殺在一些宗教教規中是被禁止。反對是不願讓這些人「死後下地獄」？其實、不少宗教的教規早已不合時宜了，硬抱著過時的宗教經書作依據，是不合情也不合理。
要知道，對那些絕症患者，不能安樂死才是在地獄啊!為了擺脫「活在地獄裏」，選擇安樂死，是對自己臨宗安排的最佳方案。我們有何權力去阻擋這些被絕症折騰到「生不如死」者的合理要求呢？
反對安樂死的法律是不文明不道德不合理，而且還不環保；為國家、社會帶來沉重的醫療費負擔。概已無藥可治，明知殘命已油將盡燈將枯，當事人自己要求，理應成全。
報導說英國民調顯示，超逾百分之八十的英國民眾，認為「安樂死」應該合法化。看來、文明世界，尤其是民主社會，人民的心聲意願是會被重視，反對「安樂死」的法律遲早會被廢除。
生命要受到尊重，不能自殺也不可他殺，更不要犯下殺生。但這些對待生命的理論，是不能將之等同「安樂死」。安樂死的原則，決定權是自己，是自願而非由醫師或家屬或其他任何人有權簽署。對那些已失憶已腦死已成植物人者，若有遺囑根據，家屬同意下、醫師就可完成其心願。若無遺囑，視乎各國法律是否定下允許由其配偶或子孫定奪？
大指揮家唐斯夫婦無法在其祖國獲得安樂永生，唯有前往瑞士，尋找到天堂的捷徑；如今已如願，雙雙攜手共赴黃泉，為未來「安樂死」立法樹下基礎，離世又做了一件造福社會的好事。
今天是先母陳界太夫人逝世廿四年忌日，遙念慈親晚年備受病苦；感慨之餘，撰打此文以表哀恩；並同時遙祝唐斯夫婦的靈魂早升天國，永享安樂!
注:有關唐斯夫婦安樂死訊息見七月十六日澳洲星島日報27版國際新聞。
二零零九年深冬於無相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