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讲？”孙秀感觉乜辛然说的话是想要退缩，他用这话反着试探了一下。

乜辛然感觉到孙秀的神经过于紧张，自己不好退出来，就说，“其实，我也不太明白这里面的事情。”

孙秀却想把话说完，“你知道当年，齐万年为什么造反？”

“为什么？”

“因为六年前，匈奴人郝散造反。已经攻下了好几个州县。后来赵王派人劝说他投降。人家倒是投降了。 可结果，赵王（3）食言把他杀了。”

乜辛然，“我听说，杀郝散的不是冯翊的都尉吗？”

“那是个都尉，没有赵王（3）背后指使，哪里敢随便杀降将？”

“为什么这样做？”

“赵王（3）有个妾，娘家人被郝散杀了，非要借此报仇不可。”

乜辛然说，“真是妇人之见。”

孙秀说“可不是。”

乜辛然说，“我没想到，孙大人这么宽宏大度。和我这么一面之交就这么推心置腹。”

孙秀说，“其实，我这个人就喜欢直来直去。这么多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可是他们那些耍心眼的没沾到我的便宜，便说我工于心计，其实哪有此事。”

乜辛然说，“的确，我也听人说你工于心计。”

孙秀说，“他们还说过我什么？”

“说了你别不爱听。他们说你，睚眦必报。”

孙秀说，“这就对了。说我睚眦必报， 可他们谁也没有有仇不报的时候。就会说嘴，而且，你要真的不报的话，他们还真就看不起你。这话你不会跟别人说吧。”

孙秀的话不无道理，人都说坏人是好人惯出来的。所谓的好人，在古人眼中和糊涂人差不多。即使突然授予他们抗议的权力，他们都不知道怎么使用。因为，儒教从小就告诉他们，别人的缺点，让他们自己认识。

乜辛然说，“我当然不会直接和别人说。不过，我会告诫他们，以后不要看你不顺眼。”

“痛快，我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交朋友。”

乜辛然问，“我很想知道你对潘岳有什么看法？”

孙秀，“那就是一个少爷坯子，从小家里富裕，什么也不必他操心。花着家里的钱，自己一分赚不来，还充大方。有一次，我和他出去，替他们家要账，他竟然向着外人说话，不帮我，你说这是什么人哪？想必你也有这种体会吧？”

乜辛然还没说话，孙秀就接着说，“潘岳不孝，有一年过年的时候，老太太吃饭连肉都没有，他算什么孝顺？”

乜辛然此时明白了父亲说过的话，“没照顾过父母的人，口头上都能说得特别孝顺。”孙秀的父母去世早，所以他有条件说这种话。在这方面，他倒是贵族，而潘岳是乞丐。

乜辛然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此刻明白了为什么史称孙秀贪残污秽？他本来就是个穷人出身，大钱根本摸不着；不像潘安那些人。他当然只好从蝇头小利上面抠钱。其实，人都一样，石崇要是不抢劫，那日子过的也会和他差不多。

此刻，贾谧正和杜育一边聊一边走下台阶。今天是冬天里难得的好天子气，不太冷，大家都跑到院子里来了。

孙秀搭讪地对贾谧说，“哈，哈，鲁公，你真不该放跑太子死党否则后患无穷。”说完他狡猾地呲了呲牙。

贾谧冲着他仅仅是微笑了一下就算是回礼了。

孙秀对乜辛然说，“看看这帮纨绔子弟。什么时候都要保持那股傲气劲。”

乜辛然说，“老实讲，我看你笑得也不太自然。”

孙秀说，“和这种人说话怎么会自然的笑？”

乜辛然说，“习惯了就好。”

“我可习惯不了。”

“这还不容易？你先练习着把笑保持三到四秒。在此期间，第二个人对你笑，这次你回敬的笑就保持长了一些四到五秒。接下来，又有人对你笑，你的回敬越来越长，直到最后就不会板脸了。”

“有道理，笑要互动才能自然。”

“笑会传染，如果大家都面带笑容，那么，气氛就会使大家自然的笑。”